去年(2014年)六月回到台灣,我拉著內人去南港的中央研究院看看,因為那裏有我離開台灣前最後一陣子的足跡。而其實她也是非常想看看,這麼多年來,我在她耳邊吹噓的中硏院,到底是長得是甚麼樣子。

我們先走到當年動物研究所的位置,發現原先老舊的動物所不見了,只剩下了一棟經過整型後的黃樓,但是多了好多棟新穎的大樓,和許多不同的新式硏究所。當我走在一幢幢新穎的大樓和美麗的中硏院園區之中,讓我非常的失落,因為已經幾乎找不到當年記憶中的一絲印像,還好園區內保留了完整的胡適紀念館,大門內路兩旁的大王椰子以及園區對面的胡適公園,可以讓我的思緒有一點點回到過去。

動物研究所改名為細胞與個體生物學研究所

許多不同的新式硏究所

回想民國七十年代初的南港中央硏究院,非常不起眼,雖然已經有些樓房,但是大部份的建築物,都還是平房或是瓦房,尤其動物和植物研究所仍然是一排破舊的平房,而所在地的南港仍然是處處農舍。

三十多年前破舊的中硏院動物所黃樓的一角

現在經過整型後的黃樓

記得當年準備出國的半年多前,快過農曆年了,在家悶的荒。有一天,我閒晃到中研院動物研究所,拜訪在那裏的大學同學,聊天之中,她們告訴我,隔幾間研究室沒多遠,好像一位剛回國的高博士想要找研究助理,於是我便自告奮勇的走進高博士的研究室,在經過簡短的面談,她先試著讓我打了幾天工之後,也就把我升成了正式的國科會研究助理。

由於當時出國念書的計畫和申請都已經完成了,心情非常輕鬆,但是還想趁著出國前,好好的再累積一些資本,所以開始工作之後,我非常的認真努力,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常常把一天當兩天用。 

胡適公園

大門內路兩旁的大王椰子

但是實驗室的工作是非常專業卻很瑣碎,大大小小的行政業務,到實驗器材的維護,到實驗步驟等等,讓剛開始的我有一些亂了手腳,忙不過來,有時候不知道先從那一件事下手,或是一心二用,結果兩件事都做不好。

高博士看著看著,終於有一天開會時,她教了我一個秘密絕招,那就是做事時,一次只專注一件事,所以每天要在大致同等重要的許多事情當中,先把相對簡單的事做好了,最後再專心去應付比較難或是複雜的事,而這也是讓我日後受惠最多的一道心法。

內部不許照像的胡適故居

有一次隔壁實驗室的研究員出國開會,而那一段期間,他的硏究助理們就通通不見人影,雖然我已經和他們也都成了朋友,但是我們也只能看在眼裏,私下搖頭。

隔了幾週輪到高博士出國開會,行前她除了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之外,還特別問了我一句:「你要請假嗎?」

我只回了一句:「不!等您回來再說吧!」

等她回來之後,我把這一段時間所有收集的實驗數據,一一向她報告,也因為沒有旁騖,反而實驗成果比正常日子的結果還豐富呢!

自此之後,她常常三不五時的送我一些,在當時可是非常的稀有,來自國外的各式巧克力糖,或是各樣中山堂,國父紀念館的音樂會,芭蕾舞表演的票,而我自己也花了三個月,在中華路國軍英雄館文藝活動中心開的素描課學畫畫,有事沒事就到處走走畫畫寫生,每週還在南陽街學美語會話,以及加緊練習鄭氏太極拳,讓我在台灣的最後半年多,過的多采多姿。

 可能是三十多年前南港中硏院附近的老民居素描

而那一陣子,我們家的北京狗女兒'巧比',也特別有口福,因為我們的實驗材料是牛的腎上腺,每隔幾天,博士會由屠宰場,帶當天的牛腎上腺回實驗室,而每次我都會把腎上腺四週剔除的牛肉牛筋帶回家,煮給巧比吃。

那年的暑假前,高博士也收了一位暑期工讀生,她是我的學妺,也是我在輔大當助教時的學生。第一天,她來上班前,我就在我的助理辦公室裏,分了一個小桌子給她,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當我一進了實驗室,就發現好像不太一樣,整個實驗室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每個人桌子上還有一小三角杯,上面插著小花呢!後來高博士進來,看到之後,只點了點頭,笑著嘆了一句:「有女孩子在,就是不一樣!」

最後雖然高博士一再留我,希望我能延一年再走,並且保證可以推薦我進入她的好學校,但是我還是堅持離開了,不過現在回想,如果當時再多做一年,我的人生可能就會完全不一樣。但是天曉得,那又會是甚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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