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我總共只去過日月潭兩次而已,不過那兩次卻是在連續兩個週末去的。

 

在邵族小姑娘的家前面,小姑娘替我們四個人合照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民國七十二年的暑假,我留在輔大生物系當助教,剛放假時,趁著一次到台中的機會,一個人搭乘公路局班車轉到日月潭,利用週末玩了兩天。

就在玩回來的那個星期一上午,系主任劉寶瑋教授(註2),突然出現在我的助教辦公室,問我:「扈伯爾神父(註1)的美籍博士指導教授夫婦來台灣探視中風的扈神父(Father),這個週末,你可不可以帶他們到嘉義輔仁中學,順便帶他們去日月潭玩一天?所有的費用由學校支付,車子也租好了,星期四下班後我帶你去拿車。」其實這是一個命令句,而不是詢問句。

「Father的指導教授?」只記得,那是我的直接反應而問道:「年紀應該很大了吧?」

系主任解釋說:「Father五十歲時,才拿到博士學位,所以他的指導教授比他還年輕。」

一位來自香港的大三僑生,正在實驗室裡當暑期工讀生,當時也在助教辦公室裡,怯生生的問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去。由於他可以和我共用一個旅館房間,除了吃飯之外,經費不會差太多,教授同意後,我們四個人在星期五上午出發。

我開車,僑生負責看地圖指路,而且僑生的英文不錯,不時會回頭與後座的教授夫婦聊天,但是走著走著,我們還是在南投的鄉間小鎮上迷了路。我在一間雜貨店門口,看到店外的走廊上,坐著幾位做著手工藝的老婦人,於是停了車,僑生下車問路,沒想到他很快的回到車上,兩手一攤:「他們聽不懂我說什麼,我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原來僑生不會閩南語,只好還是由我出馬問路,至少我的閩南語還可以溝通。

我們來到日月潭景區的售票口,當我們下車買票時,突然一位楚楚可憐的邵族小姑娘,走到僑生旁邊,請問是否可以順便帶她一程回家,於是小姑娘擠進我們的車。

在日月潭,教授夫人替我們與邵族小姑娘合照

到了小姑娘的家之後,才知道,原來她的家是文武廟附近的一間藝品店,而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景區售票口,搭訕遊客,順便帶遊客回她家的藝品店。不過沒有額外服務,就是為了賣紀念品而已!

年紀漸長,有越來越多的回憶,卻都只能編織出片段的故事,連來訪的教授名字都不記得了,至於在日月潭遊玩的細節,我也早忘光了。不過竟然卻記得,最後一天在嘉義的輔仁中學,陪著幾位神父們,吃了一個令人難忘以馬鈴薯為主食的一餐後,才回台北。

一直到了去年,我從壯遊德國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馬鈴薯是德國人的重要的主食。

 


註1:奧地利籍的扈伯爾神父是一位傳奇人物,將他的一生奉獻再在中國和台灣,民國廿九年一月,扈神父初到中國,他先在山東省學中文,學了一口山東腔的中文。民國三十年又被派往河南傳教,不怎麼靈光的國語,又滲入了河南土腔,十分有趣。在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易幟之後,神父落入共產黨手中,經過日以繼夜的開會討論、洗腦、重覆地折磨批判,民國三十九年,在經歷了兩次公開審判後,被判驅逐出境,他從香港直飛美國,進入華盛頓的天主教大學主修生物學,兩年後取得了碩士學位。民國五十年,他在維也納大學,獲得博士學位。

民國五十二年十月,扈伯爾神父來到了台灣創立了輔大生物系。民國七十年,扈神父在七十歲時退休,由第一屆畢業的系友劉寶瑋接任系主任職位。退休後曾經返回故鄉維也納休假一年,後再回到輔大。誰知在他從奧國返校短短三個月期間,在一次晨間 彌撒祭典中,他突然中風了,醒來之後,只能說少許母語。民國八十三年八月十七日,一手創立輔大生物系的扈伯爾神父病逝於奧地利聖言會聖迦伯爾修院,享年八十三歲。

註2:劉寶瑋教授,輔大生物系第一屆,畢業後赴美深造,一九七四年取得美國新罕布夏大學遺傳學博士。他曾任台北景益行有限公司、北京純真種子公司等總裁。他致力於將學術研究應用在農作物的品種改良,並配合跨國指導技術,一九八○年曾榮獲美國「名人雜誌」頒發傑出成就獎。民國七十一年起擔任輔大生物系系主任長達六年,退休後捐獻一百萬獎學金,以鼓勵學生甄選系上碩士班。獲頒輔仁大學九十三學年度傑出校友。於民國九十四年三月十九日去世,享年六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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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個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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