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寫作變成一種遊山玩水的藉口,寫作也可以變成一種交友的工具,而有一位作家說:「當作家最大的好處是可以認識很多的作家。」

「我說的就是你!」

    二年一度的北美洲華文作家協會會員代表大會暨文學研討會,今年(2018年)的9月14日在拉斯維加斯Alexis Park酒店舉行,前一天才從台灣搭機趕來的吳鈞堯以「文學的十種飛翔」為題作專題演講,跟出席的文友們分享他個人寫作的心得,並點出寫作可能遇到的一些問題,內容精彩紮實,獲得滿堂喝采。

北美作協2018年會會場中吳鈞堯接受記者訪問
    大會邀請吳鈞堯主講的因緣,要回到去年(2017年)秋天,當我與吳宗錦會長、陳玉琳副會長和一群作家朋友們正在川西藏區的香格里拉旅遊時,吳會長仍在為尋找北美作協2018年會的主講人而煩惱,我建議:「吳鈞堯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他是台灣中生代作家中的佼佼者,文章好,資歷夠,更難得的是口才也好。」於是會長問我:「如果年會想要邀請他來演講,能否幫忙連絡詢問一下?」一旁的施叔青老師也問我: 「作了那麼多年的幼獅文藝主編,他會是怎樣的人啊?」我記得我當下直覺的回答:「他比我年輕10歲,感覺上,比較像是一個心直口快,沒有太多心眼的大男孩。」
 
    從四川到了澳門之後,與鈞堯連上線,我告訴他,正與施老師同遊時,果真,心直口快的他立刻傳了一篇文章給我,並說他也曾與施老師共遊過日本,但是可能連施老師都不知道他曾寫一篇「我跟施叔青打的賭」的文章,刊在世界日報 …,有機會請就近跟她分析一下囉。
 
    後來當我告訴施老師時,一開始她愣了一下,說:「我有和他打賭嗎?」她說眼睛不好,請我唸給她聽,等我唸了前言和前幾段之後,她才大笑地非常開心。後來聽說鈞堯確定會來全美年會,她笑得更開心了!

九里安西王介紹作家吳鈞堯出場
    在開年會前的一個月,當我受吳會長之邀,當大會主講人的引言人時,我毫不考慮立刻答應,除了義不容辭之外,那更是一個多麼求之不得的機會,因為台下坐的人,都是北美洲知名的作家,以前只能在書本或報紙上看到他們的名字。
 
    記得前年(2016),鈞堯來到華府演講,在我家住了三天,除了華府市區外,我列了華府附近其它的幾處風景名勝,讓他挑最想去的地方,結果他竟然主動問我:「可不可以去巴爾地摩職棒Oriole隊的球場Camden Yard參觀?」很奇怪吧!

吳鈞堯在巴爾地摩職棒Oriole隊的Camden Yard球場

    那天,到了球場之後,他完全沒有掩飾他的興奮,高興地大叫大笑「哈…哈…」,不時作出投球的動作,華府作協的陳小青,也是今年的新仼會長,非常體貼地蹲下來,假裝作捕手接球順便拍照。當他在買紀念品的時候,說是要買幾件球衣和紀念品給他兒子。但是我發現他對當時Oriole的職棒名星一個個如數家珍,原來就在那一年的夏天之前,陳偉殷還是Oriole的當投手。我偷偷告訴那位非裔店員:「他是台灣的知名作家,可是跟陳偉殷一樣有名喔!」結果那位老兄,一路非常有耐心的陪著挑球衣和紀念品,最後還要求跟鈞堯合照。看來在美國,作家和職業球星一樣地受人敬重!

非裔店員一路非常有耐心的陪著鈞堯挑球衣和紀念品

    曾經做過幼獅文藝主編長達17年之久,吳鈞堯見多識廣。演講中,點出寫作常見的一些問題,例如:「寫文章不要娓娓道來,寫遊記不要從第一天寫到最後一天,敘述故事不要把身邊每個人物像擠沙丁魚似的全塞進一篇文章裡,一篇文章也不一定要有作者主觀的結尾。」其實這每一句話,如當頭棒暍,都敲在我心頭,分明就是在講我。因為當他第一次讀了我的文章之後的評語,便是四個字:「太好讀了。」
 
    他又說:「不要節奏太快,在敍述時要多加些描寫來調整故事節奏;更重要的是作者在寫散文時,要從自我發展成為一個同心圓。心中要有讀者,對讀者連結,寫出對他人的關懷,才能得到迴響,作家本身也就更能完成的寫作目標。」

    「很多散文作家寫作的靈感來自情緒,每當有情續觸動的題材,就寫出一篇文章,彙集成書會顯得零亂,令整本書的主題很模糊。作家應把情緒動念提升至情感,長期關懷一個主題,直到能掌握主題成為專家。」
 
    年會期間的一個晚上,我到他的房間一起喝金門高粱,他再度強調,「我一開始就不介意被人稱為金門作家,那就是長期關懷一種主題後的定位。」回到家之後,鈞堯讀了兩篇我最近被登在世界周刊〈被詛咒的白宮主人〉和〈是誰殺了華盛頓?〉的文章之後,回應說:「這就是我講過的一種主題,未來可以寫成一個系列,繼續加油!」

    年會之後,北美作協安排四天三夜的旅遊,前往美西的猶他州聖喬治聖殿、雪谷州立公園、錫安國家公園、布萊斯峽谷國家公園、羚羊谷彩穴、馬蹄灣、大峽谷國家公園、和66號公路等地進行知性之旅,大家在旅途中繼續深入探討華文文學,並交換寫作心得。

在66號公路上 

 

    在雪谷州立公園裡的時候,由於火山溶岩上面有一些細沙,很滑,並不好走,我就攙扶著滿頭銀髮的施叔青老師慢慢走下砂岩,回到巴士。在馬蹄鐵灣時,大巴士停在89號國道旁的儉陋的停車場,要冒著一百度的高溫徒步1.2英里高低不平的沙地,才可以抵達馬蹄鐵灣,由於我可能是整團中除了鈞堯之外最年輕的男生,又一路扶著施老師來回馬蹄鐵灣。那是在經過幾天開會和旅遊的相處之後,她說:「鈞堯很棒,我現在非常喜歡他!」
 
    一轉眼回到家好久了,每當我翻看那幾天旅遊的照片時,鈞堯天真無邪的招牌大笑,「哈…哈…」,猶迴繞在每個公園的峽谷中。可是我的文思卻隨著「文學的十種飛翔」來回地撞山,反而下筆有一點兒困難,原來寫作也可以變成一種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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